論語 微子十八 第7章-5

7-5子路曰:「不士無義。長幼之節,不可廢也;君臣之義,如之何其廢之?
<白話>
7-5子路就對丈人的孩子說:“不出來從政是不應該的。既然長幼之間的關係不廢棄;君臣大義又怎麼能廢棄呢?

<文義>
1. 不士無義: <士 >,作官 。
2.長幼之節: <節>, 關係。

<思惟提綱>
1.子路留了哪些話給丈人的孩子,讓孩子轉述給父親呢 ?
2.孔子對政治與子路有哪些不同的看法 ? 
3.學了本篇請思惟《論語》談到,子路對政治不同於孔子看法的,有哪些章節?

<義理解釋>
一. 引用經文
1.《孟子.梁惠王.1》: 
   孟子見梁惠王。王曰:叟!不遠千里而來,亦將有以利吾國乎?
   孟子對曰:王何必曰利?亦有仁義而已矣。王曰何以利吾國,大夫曰何以利 吾家,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,上下交征利,而國危矣!萬乘之國,弒其君者,必千乘之家。千乘之國,弒其君者,必百乘之家。萬取千焉,千取百焉,不 為不多矣;茍為后義而先利,不奪不厭。
   未有仁而遺其親者,未有義而後其君者也。王亦曰仁義而已矣,何必曰利?
2.《論語.為政.21》: 
   或謂孔子曰:「子奚不為政?」子曰:「《書》云:『孝乎惟孝、友于兄弟,施於有政。』是亦為政,奚其為為政?」
3.《論語.先進.21》: 
     子路問:「聞斯行諸?」子曰:「有父兄在,如之何其聞斯行之?」冉有問:「聞斯行諸?」子曰:「聞斯行之。」公西華曰:「由也問聞斯行諸,子曰『有父兄在』;求也問聞斯行諸,子曰『聞斯行之』。赤也惑,敢問。」子曰:「求也退,故進之;由也兼人,故退之。」
4.《論語.子路.1》: 子路問政。子曰:先之勞之。請益。曰:無倦。
5.《論語.衛靈公.10》: 顏淵問為邦。子曰:「行夏之時,乘殷之輅,服周之冕,樂則韶舞。放鄭聲,遠佞人。鄭聲淫,佞人殆。」
6.《論語.子路.3》: 子路曰:「衛君待子而為政,子將奚先?」子曰:「必也正名乎!」子路曰:「有是哉,子之迂也!奚其正?」 
7.《論語.微子.6》:
 長沮桀溺耦而耕。孔子過之,使子路問津焉。長沮曰:「夫執輿者為誰?」  子路曰:「為孔丘。」
8.《論語注義問答通釋》:
     論語注義問答通釋。列接輿以下三章於孔子行之後,以明夫子雖不合而去,然亦未嘗恝然忘世,所以 
     爲聖人之出處也。然卽此三章讀之,見此四子者,律以聖人之中道,則誠不爲無病,然味其言,觀其
     容止,以想見其爲人,其清風高節,猶使人起敬起慕。彼於聖人,猶有所不滿於心如此,則其視世之
     貪利禄而不知止者,不啻若犬彘耳,是豈非當世之賢而特立者歟?以子路之行行,而拱立丈人之侧若
     子弟然,豈非其真可敬故歟?嘗謂若四人者,惟夫子然後可以議其不合於中道。未至於夫子者,未可
     以妄議也。貪禄嗜利之徒,求以自便其私,亦借四子而詆之,欲以見其不可不仕,多見其不知量也。

二. 重點摘記
恭誦原文:
原文:【子路曰:“不仕無義。長幼之節,不可廢也;君臣之義,如之何其廢之?】
(一) 子路曰:<不仕無義>文義:
1.“仕”就是為官替國家辦事,子路的話開宗明義:具有士的修養卻不為國家做 
   事,就談不到道義。人對於自己所生活的群體,應當盡職。
2.中國文化講五倫:父慈子孝、兄友弟恭、夫婦和順,這是在家裡,到了社會,  
  上下級就是“君仁臣忠”,平行的關係是“朋友講信”。
3.“聖人”就是把這五種倫常道德做到圓滿,“聖王”就把天下人團結在這五種  
  倫常關係裡面。即便你是一個隱士,也同樣生活在這樣的倫常關係當中,也有
  夫妻、父子、君臣倫理。
(二) 子路反問:長幼之節,不可廢也;君臣之義,如之何其廢之?
1.丈人請子路留宿家裡,叫出兩個兒子與子路行禮相見,這是長幼有節,這表明丈人的家庭倫理沒有廢除。
2.子路就反問:“長幼之節不廢,卻為何把君臣倫理廢除了呢?”
3.讀書的士人,以利益天下蒼生為己任,不仕就是對於自己責任的逃避,天下大亂、百姓受苦,需要100分的努力,哪怕我只能做一分,也要盡力去做,不能說我再怎麼努力,也只能一分,索性不做了。
4.如果人人都像隱士一樣,不出力,坐等天下清明,那麼,大屋將傾,誰又能來為棟樑力挽狂瀾呢?
5.這一段,子路就從倫常入手來說明“不仕”的行為是不義的,不可取。
6.孟子說“未有仁而遺其親者,未有義而後其君者也”,沒有講究仁愛卻遺棄自  
  己的親人、講究道義卻把自己的君主放在後面的人。
(三) 孔子不認為“仕”是為政的唯一途徑:
1.《皇疏》上說“不仕無義”這段話“是孔子使子路語丈人之言”,這話是孔子讓子路說的,但丈人不在家,子路就留話給丈人的孩子,讓孩子轉述給父親。
2.但有學者指出“不仕無義”這段話不是中道,再加上“欲潔其身,而亂大倫”,這樣決絕否定的說法,就把孔子對於隱居不仕的某些認可完全排除了,應該不是孔子的想法。
3.《論語》為政篇中有人問孔子說,您為什麼不參與政治呢?孔子說:“《書》雲:‘孝乎惟孝,友于兄弟,施于有政。’是亦為政”,孝順父母,友愛兄弟,並把孝悌的精神擴展、影響到政治這也是參與政治,為什麼一定要當官才算參與政治呢?
4.所以孔子不認為“仕”是為政的唯一途徑,孔子也有不仕的時候,他離開魯國,離開衛國,都是不仕,包括後來,他“得君行道”的方法走不通,就整理中國文化,教育三千弟子,把上天託付的文德流傳後世,孔子沒有一定要仕。君子或仕或不仕皆有義,都依照道義來的。
(四) 子路熱衷政治,孔子提出忠告:
   那麼,子路的這話是替誰說的呢?
我們先看看子路在《論語》中,看看他的表現 ,他向孔子提出的問題,大都是這樣的:“聞斯行諸”知道了就行動嗎?
怎樣才算成人呢?
怎樣做一個士呢?
怎樣成為一個君子呢?
怎樣對待自己的君主呢?
從他問的這些問題可以看出,子路之學重在力行、重在實踐。
《論語》裡子路問“問政”的時候,孔子告訴他“先之勞之”,請益,曰“無倦”,孔子對子路的回答,就是對一個熱衷從事現實政治家的忠告。
2. 孔子的回答顏淵問為邦的時候,和子路的回答大不一樣 :
而顏淵問為邦的時候,孔子則說要兼用四代禮樂“行夏之時,乘殷之輅,服周之冕,樂則韶舞”。
這個回答就和平中正盡善盡美,和給子路的回答大不一樣。
(五) 《論語》談到子路和孔子對政治有著不同於孔子的看法:
1.子路有很強的社會責任感,他尊敬老師,但他對政治有著不完全同於孔子的看
  法,也敢於堅持自己想法。
2.比如:在去衛國的路上,孔子和他討論治理衛國的施政方案,孔子提出“必也
  正名”,子路就直言不諱地反駁了。
3.孔子欲協助公山弗擾和佛肸,子路也堅決反對。  
  這都說明,子路是個堅定持守自己原則的政治家。
4. 《微子》篇,這幾次與隱者相對,直面譏諷與嘲笑的,一直是
   子路。隱士們也把子路和孔子區別來看。
5. 長沮問子路:“執輿者為誰?”,桀溺問子路:“子為誰?”
   這樣的提問就明顯的區分開了孔子和子路。
6. 隨後,長沮諷刺孔子“是知津矣”,而桀溺則勸告子路你何不換個老師呢?
   可見,孔子和子路雖然是師徒,但在長沮和桀溺、丈人的眼裡,他們也不是
   完全一樣的人。
7.本章荷蓧丈人帶子路體驗田園生活的圓融富足時,孔子也不在現場。
   隱士們對子路的所說所做,無非是想向子路說明一個問題,遠離政治、回歸自  
   然生活才是唯一正確的選擇。
 8.而子路恰恰是一個最重視實踐的政治家,是孔子最忠實的追隨者,也是最為  
   重視忠義的孔門弟子。
 9. 子路的“好勇”勇於擔當道義責任 :
   孔子曾說:
  “道不行,乘桴浮於海。從我者,其由與?由也好勇過我,無所取材”
    子路的“好勇”不光是血氣之勇,也是勇於擔當道義責任、勇於持守理想信
    念。
  (1)所以,當孔子無意輔佐衛君,去衛他適的時候,子路卻決定留在了衛國做
     了孔悝的朝臣。
  (2)後來衛國發生動亂,當時衛國的朝廷裡還有孔子的另一名學生子羔。 
     子羔眼看狀況不對,逃離了衛國,在去陳國的路上,剛好碰到了要從陳國
     往衛國趕的子路,子羔就警告子路,衛國很危險,你不能再進去了,子路 
     卻覺得自己當人家的家臣,沒有怕死的道理,於是毅然返回衛國。
     最終,他在亂軍之中“結纓而死”。
(六)“不仕無義”是子路為政治原則發聲:
   可見,“不仕無義”就是子路的政治宣言,是他參與政治生活的重要原則。
  1.因此,與其說此處子路是作為孔子的弟子替老師傳話,還不如說他是作為一
    個熱衷實踐的政治家、
  2.作為唯一一位在《微子》篇出現的孔門弟子、為他本身的政治信仰發出聲音:   
    在子路心中“長幼之節”是家庭倫理範疇,
   “君臣之義”則是“長幼之節”在社會領域的擴展,
    因此“君臣之義”是“大倫”,高於“長幼之節”。
    這就是子路所說的“欲潔其身,而亂大倫”。
    因此,“不仕無義”是子路的政治原則,這種原則也為他最後死於衛國埋下
    了伏筆。
(六)總結 : 
《論語注義問答通釋》上有一段話很值得我們注意 :
1.說“此三章讀之,讀5、6、7這三章,見此四者,看到接輿、長沮、桀溺、丈人,律以聖人之中道,則誠不為無病”
如果用聖人之道看,他們確實是有失偏頗,可是“然味其言,聽他們講的話,觀其容止,以想見其為人,其清風高潔,猶使人起敬起慕”。
2.他們對於孔子尚且如此的不滿,那麼,他們對於那些在世間蠅營狗苟、追逐名聞利養永不飽足的“不知止者”,豈不就更視如“豬狗犬彘(ㄓˋ)了麼?
3.他們就是在世間特立獨行的賢者,這四個人,“惟夫子然後可以議其不和于中道”,只能說只有達到夫子的德行和才能,才可以說他們不合中道,“未至於夫子者”,達不到夫子程度的人,實在是不可以妄加評論。
4.而一些貪祿嗜利之徒,為了求自便其私,蠅營狗苟在這世間,也借由這四子之名說“不可不仕”,這就是“不知量也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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