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赤,爾何如?」對曰:「非曰能之,願學焉!宗廟之事,如會同,端章甫,願為小相焉。」
〈白話〉
(孔子又問:)“公西赤,你怎麼樣?”公西赤答道:“我不敢說能做到,而是願意學習。在宗廟祭祀的活動中,或者在同別國的盟會中,我願意穿著禮服,戴著禮帽,做一個小小的贊禮人。”
〈文義〉
1. 宗廟之事:指祭祀之事。
2. 會同:諸侯會見。
3. 瑞章甫:端,古代禮服的名稱。章甫,古代禮帽的名稱。
4. 相:贊禮人,司儀。
〈思維提綱〉
1. 由公西華回應夫子的問話,您覺得有哪些地方可以看出其為人態度之優點?
2. 對公西華的優點您覺得最值得學習者為何?為什麼?
3.從子路、冉有到公西華的回答,夫子這三位弟子身上,您有何體悟?(不妨回 憶第21章,或之前篇章試作比較,並反身自省)
〈義理解說〉
一、補充資料
1. 公西赤,字子華,魯國人。唐玄宗尊之為「邵伯」,宋真宗加封為「巨野侯」。明嘉靖九年改稱「先賢公西子」。 公西赤有非常優秀的外交才能,七十二賢人的其中一個。
2. 萊人,本是萊國的民眾,齊靈公滅萊以後,他們就散居在萊蕪一帶,他們不是齊國兵士,但聽齊人指揮,幹得不妥,齊人可以推卸責任。夾谷就在萊蕪,可以就近利用他們。(參考網址:https://kknews.cc/history/85bp2kq.html )
3. 《論語•公冶長•8》孟武伯問:「子路仁乎?」子曰:「不知也。」又問。子曰:「由也,千乘之國,可使治其賦也,不知其仁也。」「求也何如?」子曰:「求也,千室之邑,百乘之家,可使為之宰也,不知其仁也。」「赤也何如?」子曰:「赤也,束帶立於朝,可使與賓客言也,不知其仁也。」
4. 阜俗: 高於流俗。唐薛逢《驚秋》詩:「明霜義分成虛話,阜俗文章惜暗投。」阜,高阜。 如山如阜。 盛,多,大:物阜民豐。俗,俗尚。 風俗。 習俗
5.《小蒼山房文集》作者:清, 袁枚,曾築隨園於江寧(今江蘇南京)小倉山,並題其室曰「小倉山房」,故以名集。
《小蒼山房文集•卷24》聖人無一日忘天下,而門下子路能兵,冉有能足民,公西華能禮樂。三子之才,雖不言,夫子已素知之。第問之,試其自信否。既自信矣,倘明王復作,天下宗予,與三子各行其志,則東周之復,期月而已可也。無如轍環天下,終於吾道之不行。不如沂水春風,一歌一浴,較浮海居夷,其樂殊勝。蓋三子之言畢,而夫子之心傷矣。適曾點曠達之言,泠然入耳,遂不覺歎而與之,非果與聖心契合也。如果與聖心契合,在夫子當莞爾而笑,不當喟然而歎。在曾點當聲入心通,不違如愚,不當愈問而愈遠,且受嗔斥也。蓋歎者有悲憤慷慨之意,無相視莫逆之心。
二、重點摘記
(一) 前言及消文
今天一起繼續共學《論語·先進篇》第25章:各言其志。一起恭誦原文:
“赤,爾何如?”對曰:“非曰能之,願學焉!宗廟之事,如會同,端章甫,願為小相焉。”
1. 孔子提問現場最小的弟子公西赤,說:“你的志向如何呢?”公西赤說:“非曰能之,願學焉!”我可不敢說自己可以做到,但是我想學,願意做這樣的學習!”那我們看,公西赤比冉有的態度更加的謙遜。
2. 說:“宗廟之事,如會同”。“宗廟之事”,就是指祭祀的事。“如會同”,就是指國際會盟。“端章甫”,“端”代表禮服,“章甫”代表禮帽。公西華說:「我願意穿上禮服,戴上禮帽,在宗廟祭祀或者兩君會盟的時候,擔任一個小小的儐相。」那這個小相呢,就是指兩國相會時的司儀。
(二)齊魯夾谷會盟,夫子扭轉乾坤
1. 春秋時期,齊魯兩國著名的“夾谷之會”呢,孔子擔任的就是小相。但是他屈強國、正典儀,被後世尊為“聖人之大司”。
2. 當時,齊國的國君表面和魯君會盟,背後卻策劃讓已經臣服自己的萊人,用軍隊來威逼魯君。
3. 危急時刻,孔子一邊保護魯君,一邊說:「士兵們!快拿起武器,攻擊萊人。兩國國君友好會見,夷人俘虜卻用武力來搗亂,這絕不是齊君和諸侯友好邦交之道。遠方異國不得圖謀我華夏,夷人不得擾亂中國,俘虜更不可擾亂會盟,武力不能逼迫友好。否則,就是對神眀的不敬,對德行的傷害,對人也是失盡了禮儀,齊君一定不會這樣做。」
4. 齊景公聽了這一番話,被夫子大義凜然所威懾住,連忙揮揮手,讓萊人走開。那會盟之後,齊君就責備群臣,說:「魯國的臣子,用君子之道輔佐他們的君主,而你們卻用這種荒蠻的行為誤導我,招來了羞辱。」而後,齊國還歸還了侵占魯國的城邑和土地。
(三)對公西赤的評論
1. 張居正說:“序其儀節,使君不失禮於神明;審其應對,使君不失禮於鄰國。”所以做一個小相,這哪裡是小事啊!古人說:“國之大事,在祀與戎”。國家大事,一個是宗廟祭祀,一個就是出兵作戰。所以“宗廟之事”、“如會同”,就是國家大事。所以後面,孔子對曾點就讚歎公西赤,說:“赤也為之小,孰能為之大?”
2. 《論語·公冶長篇》孟武伯曾經問過孔子,說:“赤也何如?”夫子說:“赤也,束帶立於朝,可使與賓客言也。”孔子讚歎公西赤,是一個出色的外交官。
3. 子路、冉有談到志向,都要治國;此處,公西赤說的也是治國,而且還是禮樂治國,但他卻隻字不提治國之事,只說願學,願為小相。這既表達出他年少好學的態度,又把他自己宏偉的理想,說得十分的含蓄婉轉,足以窺見他嫺熟禮儀,擅長應對,有辭令的專長,是不可多得的少年英才。
4. 子路的軍事才能,冉有的政治才能,公西赤的外交才能,這在孔門弟子中都是頂尖的。可讓我們更驚喜的是,孔子看到弟子們的才能如此清楚,弟子們也都能一如自己的老師一般,精準的評估自己的能力。
(四)小結
1. 孔門四大弟子這一番言志,引發後代無數學者的讚歎。明末清初的理學家張履祥,將這四個弟子的發言整理出來,說:這就是由亂世到治世,再到盛世的過程。
2. 張履祥的《備忘錄》上說:“四子侍坐,固各言其志,然於治道亦有次第。禍亂戡定,然後才可以施政教。最初師旅饑饉,而子路能使有勇知方,所以子路能戡定禍亂;亂之既定,則宜阜俗,使人民財用富足,冉有就能使足民,所以冉有能阜俗;俗之既阜,則宜繼以教化,而子華的宗廟會同,這就是禮樂之教,這就能化民成俗。化行俗美,就能讓民生和樂,再加上後面曾皙的春風沂水,那這就是三代的氣象啊!”
3. 《小蒼山房文集》上也說:“聖人是一日無忘於天下,子路能兵,冉有能足民,公西赤能禮樂,倘明王復作,天下宗予,與二三子各行其志,則東周之復,期月而已可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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